田野上長出的文學社(解碼·文化權益)

魏 薇

2020年01月17日09:18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原標題:田野上長出的文學社(解碼·文化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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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北京順義望泉寺村,一群愛文學的村民聚在一起,成立了文學社。他們寫農村故事、說農民心聲,還帶動村裡人把文化活動搞得紅紅火火。

  如今,村民們切磋寫作、到文化大院上培訓班、自編自演辦村晚,日子過得很文藝。

  有人形容,這裡也許是最小的文學編輯部:“一個人,兩平方米,10多年風雨無阻”。有人稱贊,這本農村文學愛好者的內部交流刊物《希望》,寫的是農民故事,說的是農民心聲,孕育著農民的文學夢想。

  位於北京市順義區仁和鎮望泉寺村的望泉寺文學社於2006年成立,被稱為全國首個農民文學社。文學社定期出版社刊《希望》,扶持草根作者,成為農民的“文學之家”。在這片沃土上,筆耕不輟的人們創作出了一批高質量文學作品,訴說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

  街坊鄰裡就是讀者

  “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這句話用在望泉寺文學社的成立上挺合適。按社員們的話說,社刊主編王克臣像“蜂王”一樣,聚起了一個群體。

  他們口中的王克臣雖近耄耋,但聲音洪亮。王克臣形容自己“本是個扛鋤頭的農民”,但因為愛文學,逐漸寫出了名堂。他自1978年開始發表作品,2007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著有長篇小說《風雨故園》、短篇小說集《心曲》《生活》,以及散文集、雜文集、報告文學集等。

  王克臣坦言:“我從小想當作家,認為作家既能塑造別人也能塑造自己。我是‘土包子’,不指望自己的作品產生轟動效應,隻要還有村裡的大伯大嬸、大哥大姐當讀者,喜歡聽我講老百姓的故事,就足夠了。”

  為何創建文學社?王克臣說,他一直生活在順義農村,看到家鄉的變化,年輕時自己參加村裡的文學小組,與成員一起寫作的情景歷歷在目,“新農村建設需要提高農民的素質,文學是不可或缺的。”村干部採納了他的建議,決定成立望泉寺文學社,聘請王克臣當文學社顧問和社刊主編。

  2006年,望泉寺文學社正式成立。文學社成立的海報在村裡村外貼出,人們踴躍報名,熱愛文學的村民們重新聚攏,幾天工夫,就征集來十幾篇稿子。魯迅文學院教授何鎮邦前去贈書、講課,稱贊望泉寺村為“文學第一村”。

  為草根作家搭台

  在文學社大伙兒心中,《希望》是本浪漫的刊物——坐落於首都機場附近,誕生在飛機起落的地方,每天隨著第一架飛機起飛,待到最后一架夜航飛機返程,文字伴著飛機的轟鳴此起彼伏。

  望泉寺文學社創辦以來,編輯發行社刊50余期,發現了一大批文學新星。文學社最初成立時隻有十幾個人,到現在已經有779人。順義文學隊伍也已初具規模:3名中國作協會員、3名中國散文學會會員、2名北京市寫作學會會員,另有晨風、啟明星、新芽等中小學生文學社,初步形成了老、中、青、少4個梯隊。

  姑娘向湖來自一座東北小城,目前已是順義區作家協會會員。幾年前來到北京打工的她心中一直有一個作家夢,機緣巧合下認識了王克臣並開始給《希望》投稿,筆下越寫越有勁,刊發了數篇小說和隨筆,“文學這條路,不好走。但有文友們陪伴,我會一直堅持,用我的手,寫我的心,寫這世間的人海漲落、四季晴雨和戀戀真情。”

  王克臣把對基層業余作家的扶持稱為“點燈”。《希望》開辟了兩個特色欄目,一個叫“來來往往”,是作者、讀者、編者相互交流的園地﹔一個是“星星點燈”,刊發基層青年作者作品,並配發序言進行評介。目前,文學社已經“點亮”了30多位基層青年作者,有的從教師轉職當了報刊編輯,有的加入了順義區作協或北京市作協。

  農民許福元也是被“點亮”的人之一。他2012年加入中國作家協會,被稱為作家時,他常幽默地自我調侃:“自幼摸過魚撈過蝦,摘過李子爬過瓜。不玩扑克和麻將,專跟文學處對象。”他寫的都是農家的生活,庄稼老漢和年輕小伙都愛讀:“老許的作品,好比炕桌上的小米飯和南瓜湯,解飽解渴。”

  有了《希望》,村裡許多獨身老人找到了寄托,年輕人找到了生活樂趣。不少文學社成員寫出作品后,第一時間念給家裡人聽,征求意見。逢年過節親朋好友串門,別人拿出零食瓜果待客,社員們卻拿出自己的文學作品給客人欣賞。“文學社像磁鐵一樣吸引著全村人,也吸引著外地人。”望泉寺村村支書賈愛華說。

  激發村民文藝熱情

  過去,“早上聽雞叫,白天聽鳥叫,晚上聽狗叫”是農村生活的寫照。在望泉寺村村干部眼裡,《希望》這本刊物,一定程度上填補了他們的文化缺失。

  成立文學社后,村裡又建起文化大院。院子正中為體育、休閑場所,四周房屋分別是文化娛樂大廳、圖書館、書畫室、電腦屋等。村圖書館藏書1萬余冊,其中8000多冊是各個報社和作家的贈書。

  為了提高文學愛好者的寫作水平,文學社還組織各種學習班,有時會邀請知名作家來授課。平日裡,文學社成員除了寫作、授課外,還積極參加村子裡的體育、文娛活動。2007年,文學社邀請村裡的“土專家”王寶森為大家舉辦專題講座,在沒有暖氣的屋子裡,講座一直持續到晚上10點才結束,大伙兒仍意猶未盡。

  順義電視台曾舉辦過楹聯比賽,33名獲獎者中有11人來自望泉寺村,捧走兩個一等獎。不只是為了參加比賽,文學社平日也進行征聯活動,由村民創作,再由文學社的成員們謄寫出來,寫好的春聯挂滿了文學社禮堂的牆面。

  村民們的文藝創作熱情日益高漲,每年臘月都會自己編排節目,經過村委會的選拔,在臘月二十三上演,登台的都是街坊鄰居,村民看著也覺得親切。

  王克臣相信,這片肥沃的文學土地大有希望,他借用一句話表達自己的想法:“生活的道路一旦選定,就要勇敢地走到底,決不回頭。”

  書寫熱氣騰騰的故事(記者手記)

  翻開《希望》,很容易就能被裡面的故事和文字打動。

  “昨夜細雨沙沙,新雨之后的桃林仿佛飲了一壺春酒,倏忽一片嫣紅,如雪如蝶的花兒紛紛攘攘地擠滿了枝頭……”“捧一捧家鄉的黃土,數一數我成長的故事,每一顆粒都留有經歷的腳趾﹔親一親村后山壩石子,坡與坡都是長滿的情意,每一寸觸角都如妹似姊……”若不了解背景,很難相信這些散發著泥土氣息和五谷芬芳的文字都出自這本小小的鄉村文學社社刊,很多作者都是地道的農民。

  在上世紀80年代,鄉村大地上曾興起無數文學社。經過時光淘洗后,像望泉寺文學社這般依然“活”得很好、愈加壯大的寥寥無幾。其實,在農村題材的文學作品中,農民自己參與文學創作的比例也很小。這更顯示出像《希望》這樣的鄉村文學刊物的珍貴。有了文學社的帶頭和引導,望泉寺村村民以書寫熱氣騰騰的農村故事為愛好,為爭當時代的記錄者而自豪。他們寫農村真情事,說農民心裡話,做鄉親代言人,給火熱的新農村文化建設提供了一個生動案例。

(責編:焦隆、周婉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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