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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岷縣以“花兒”為媒,激發文旅新活力

一曲“花兒”韻味長(城市味道·大河九曲)

本報記者 趙帥杰
2025年02月27日08:54 |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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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一曲“花兒”韻味長(城市味道·大河九曲)

城事

“‘花兒’唱出心裡話,就像泡的細葉茶,既解渴來又解乏……”甘肅省定西市岷縣花兒協會會長楊狗娃,是個土生土長的農民歌手。亮開嗓門,即興唱上幾句,楊狗娃質朴的歌聲裡,滿是輕鬆愜意。

“花兒”,又稱“少年”,是流行於甘肅、青海、寧夏等地的一種原生態民歌,根據音樂特點、歌詞格律和流傳區域不同,分為“洮岷花兒”“河湟花兒”和“六盤山花兒”等。作為“洮岷花兒”的傳唱地區,岷縣村村寨寨都活躍著“花兒”唱將,被中國民間文藝家協會授予“中國花兒之鄉”稱號。2009年,“花兒”入選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口耳相傳

“活著的《詩經》”唱出煙火氣

穿岷山而過的洮河,在岷縣驟然轉向,一路向北匯入黃河。“洮岷花兒”便傳唱在這洮水岷山之中。

歌詠愛情是“花兒”的鮮明特征,唱詞以七言押韻為主,如“圈裡羊羔跳城牆,把你好比小茴香,稀罕罕地稱一兩,掌在我的手心上”……歌手即興創作,直抒胸臆,情感熾熱,歌詞多運用比興手法,充滿煙火氣。

“‘花兒’既是民歌,也是口頭詩歌,由勞動人民在漫長歲月中集體創作,被譽為‘活著的《詩經》’。”岷縣文化學者張潤平說,“花兒”傳唱的地區,游牧文明與農耕文明交融,因此“花兒”也兼具野性與詩性。

“岷縣‘花兒’根據地域分為南北兩路,南路稱作‘阿歐憐兒’,曲調硬朗、節奏高昂﹔北路稱作‘兩憐兒’,唱腔細膩、婉轉平緩。”岷縣非遺保護中心主任苗菁介紹,“花兒”有獨唱、對唱,也有一人主唱、多人幫腔,大量使用西北方言,地方特色濃郁。

在岷縣,有兩個“十七”最令人難忘。一個是正月十七晚上縣城東關的煙花會,另一個就是農歷五月十七的“二郎山花兒會”。“二郎山花兒會”是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歌會期間,縣裡的‘花兒會’不下10處。”楊狗娃記得,男歌手頭戴草帽,女歌手手持花傘,互相對唱,樹蔭下、山坡上,擠滿觀看的人群。

觸屏上網

隻有跟著日子往前跑,“花兒”才能永開不敗

吃罷晚飯、收拾停當,“洮岷花兒”省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劉尕文打開手機,進入直播間。

“一唱‘花兒’就提起了精氣神!”從小在岷縣長大,劉尕文對“花兒”有著天然的熱愛。3年前,他開設短視頻賬號,隔三差五便開直播,或獨唱,或與其他“花兒”歌手連麥,受到網友歡迎。

從山野河畔生發的“花兒”,是典型的草根文化。“借助網絡,‘花兒’拓展新的文化展演空間,收獲更多觀眾。”苗菁說,一些歌手還制作配有文字的短視頻,突破方言的局限,擴大傳播量。

如今,成立不滿7年的岷縣花兒協會,已有40多名正式會員,有些是市縣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將近一半的會員開通了短視頻賬號。岷縣非遺保護中心還整理出版了《岷縣網絡花兒精選》等書籍,帶動更多人了解“花兒”。

“背后園裡種白菜,岷縣人民種藥材。當歸放在第一位,包裝成袋擺上櫃……”打從12歲接觸“花兒”,寺溝鎮綠沙村村民包小菊接連唱了43年。岷縣農民普遍從事中藥材種植,包小菊說,“‘花兒’唱的就是咱自個兒的生活,總也唱不厭。”

隨著時代發展,歌手們不斷創作帶著泥土芬芳和時代氣息的作品,既有歌唱勞動生產和日常點滴的“生活花兒”,也有歌唱歷史傳說的“故事花兒”、詼諧幽默的“謎語花兒”,展現出持久而旺盛的生命力。

“大家聽得懂‘花兒’、欣賞得了‘花兒’,我們才更有信心、唱得更有勁兒。”包小菊說,唱“花兒”不僅是個人愛好,更承擔著傳承弘揚的責任,“隻有跟著日子往前跑,‘花兒’才能永開不敗。”

唱出新聲

融入搖滾樂,激活新業態,“花兒”越唱越動聽

擺上架子鼓,身背電吉他,燈光閃爍的舞台上,是4名年輕人組成的樂隊。觀眾正猜測要唱哪首搖滾歌曲,沒想到,歌手一開口,竟然是“花兒”!

“白發先人唱千年,花(兒)不是花(兒)是少年。”2024年6月,由岷縣本土音樂制作人徐卓主創的《不唱花兒心不甘》,在岷縣“非遺宣傳周·花兒藝術節”亮相,動感的配樂、激昂的旋律,點燃了觀眾的熱情。有人感嘆,“‘花兒’也能有伴奏,‘花兒’還能這麼唱,年輕人也會唱‘花兒’!”

張潤平認為,傳統“花兒”千歌一曲,展演空間局限於“花兒會”,對年輕一代的吸引力有限,創新是必然。

“要唱就唱不一樣的。”今年38歲的徐卓是音樂專業出身,打小就聽“花兒”、唱“花兒”,“我和同伴反復琢磨、採風錄制,加入搖滾樂和民族打擊樂,將原生態‘花兒’與舞台表演相結合。”

受年輕人啟發,楊狗娃等傳統“花兒”歌手嘗試和樂隊聯袂演出,登上更多舞台﹔本地教材《岷縣花兒》出版,非遺代表性傳承人定期走進中小學校開展教學﹔途經中共中央西北局岷州會議紀念館等地的“紅色公交”上,“花兒”越唱越動聽……

獨具特色的“花兒”正帶動文旅產業衍生出更多新場景。岷縣各鄉鎮以“花兒”為媒,接力舉辦鄉村旅游節,吸引各地游客前來“嘗鮮”:舉著手機拍“花兒”、津津有味聽“花兒”、拍手叫好贊“花兒”,好不熱鬧!

“2021年起,依托‘洮岷花兒’,我們每年夏天舉辦花兒藝術節、特色文藝演出、體育賽事、書畫展覽等豐富多彩的文旅活動,持續擦亮‘花兒’品牌。”岷縣文體廣電和旅游局副局長馮小虎說。據介紹,2024年岷縣“非遺宣傳周·花兒藝術節”期間,全縣旅游接待人數達30.8萬人次,同比增長23.4%,實現旅游花費2.2億元,同比增長36.1%。讓傳統非遺“有人唱、有人聽、有未來”,“花兒”正在岷縣蓬勃綻放。

城標

山城相依閱風華

佇立洮河之畔,海拔逾2300米,甘肅省定西市岷縣二郎山,猶如一顆綠寶石,鑲嵌在岷縣大地。

岷縣因境內有岷山而得名,二郎山則有“千裡岷山起首處”之稱。岷縣的文化根脈,深植於二郎山腳下:這裡是“秦地西極”,鐵關門村的秦長城起點、中堡村出土的秦半兩,以及遍布城郊的秦瓦遺存,讓“隴原旱碼頭”的稱號熠熠生輝。

至今懸挂山上的明代銅鐘,鐫刻岷州衛城金戈鐵馬的歲月﹔以烽燧遺跡為代表的長城文化,展現守望和平、開放包容的精神﹔紅軍長征經過岷縣,在這裡留下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跡……深厚的文化底蘊,使得二郎山成為岷縣民俗文化的重要發源地。

“一年一趟二郎山,熱熱鬧鬧浪兩天。”每年農歷五月十七,民眾自發前往二郎山,賽唱西北民歌、非遺“花兒”。“花兒會”期間,演唱者、旅游者、採風者雲集,參與人數達10余萬,歌潮人海,場面熱烈。2005年,二郎山被命名為“中國花兒傳承基地”,成為當地非遺活態傳承的標志性場所。

一座二郎山,覽盡岷縣風華。這座集自然風光和歷史文化於一體的高山,是岷縣人民的精神故鄉,世居於此的岷縣兒女,將“花兒”代代傳唱……

我與一座城

洮河之畔 以硯為田

徐 正

洮河,岷縣的母親河,養育了這片土地上的人們,也孕育了豐富燦爛的文化。生於斯,長於斯,除了在外求學的時光,我一直生活在洮河之畔。洮河水淌過千年,給予岷縣諸多饋贈。其中,浸潤無限水韻的洮硯,獨特且耀眼。

洮硯是洮河孕育出的一個精靈、一塊美玉。洮河的溫潤給了她靈氣,“鴨頭綠”是世人對她的另一個稱呼,貼切、有味兒。

我的三外公是一名堅守匠心的制硯師。我5歲那年,他找出了珍藏的宋坑石,為我制了一方硯。這方洮硯,伴我讀書寫字,承載著長輩的殷殷希望和深沉的愛。

四大名硯之一的洮硯,堅如青銅潤如玉,為歷代文人墨客所珍愛。世人雖知洮硯“綠如藍、潤如玉,得之為無價之寶”,但是,因為岷縣地處偏遠、交通不便,經濟文化的落后一度嚴重制約洮硯的發展。

上世紀80年代,洮硯重煥生機。那時正在上小學的我,每日放學后最大的快樂,就是去離家不足300米的洮硯廠,看制硯師切石、雕琢、打磨……一方硯石慢慢變成一件精美絕倫的藝術品。當時年輕的學徒,如今很多已成長為工藝美術大師或非遺代表性傳承人。

工作后,我的業余時間,大部分都用在對洮硯的研究、鑒藏和文化推廣上,以硯為田,樂此不疲。2008年,“洮硯制作技藝”成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2010年,岷縣又被授予“中國洮硯之鄉”稱號。我欣喜地見証了這一過程。

今天,岷縣這片充滿希望的熱土上,洮硯正以全新的姿態續寫她的輝煌與榮光。

(作者為甘肅省岷縣第一中學黨委書記,本報記者趙帥杰採訪整理)

《人民日報》(2025年02月27日 第 12 版)

(責編:邵蘭、焦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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