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如何讀古籍(新語)

讀懂古籍不容易,即便是清代大學者戴震,在求學期間也經常茫然。
讀《尚書》,讀到“乃命羲和”,由於不知星辰運行之理,隻得掩卷﹔讀《詩經》,發現自己不通古音,很多詩讀起來不押韻﹔讀《禮經》,則因為不了解古代宮室衣服之制,就看不懂了……總之,戴震感覺自己讀古籍,仿佛橫壟地拉車——一步一個坎,很受打擊。
閱讀古籍之難,大體有三方面。
一個是文字難通。文言文之語法、詞匯,於今人晦澀難懂。有讀者說,讀古籍,常常有一種“每個字都認識,連在一起就不知什麼意思”的感覺。
一個是古籍難選。存世古籍有20多萬種,單一部《四庫全書》便收書3400余種,約8億字。洋洋書海,有沒有一開船就迷航?
再一個是古籍中的很多知識、思想和今天有距離。古人的倫理綱常、宇宙觀念、繁文縟節,常與今世差別較大。
上述三者造成一個結果——讀不下去,並衍生出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們今天還要讀古籍?
古籍是傳統文化的物質載體。從《論語》中孔子“逝者如斯夫”的宇宙之嘆,到《史記》裡太史公“通古今之變”的史家孤詣,皆是古人智慧結晶。把老祖宗留下的這些家底保存下來、傳播開來,是每一代中國人的分內之事。
古籍中藏著語言表達與思想綻放的絕高技藝。古人善以寸毫之力,載千鈞之思。《左傳》名篇《鄭伯克段於鄢》,隻用700多字,就把家國權謀、人性幽微闡釋殆盡﹔《庄子》借“庖丁解牛”的故事,道盡順應自然、游刃有余的至理。
解決了為什麼讀的問題,就要面對怎麼讀的難題了。戴震為解釋《尚書》中的一個“光”字,他從《說文解字》追索至《爾雅》,探察至本源,方肯釋卷。這種“一字窮源”的執拗,正是古人打開古籍堂奧的鑰匙。
比戴震幸運,我們今天有很好用的古文字入門工具書——《古漢語常用字字典》,還有大量目錄學著作,一個教認字,一個幫選書。前者如渡河之筏,助人越過文字天塹﹔后者如導航軟件,導人於書山學海中擇善而從。
閱讀古籍,需要養志趣、修定力。古籍中蘊藏著豐厚的人文智慧與生命體悟,捧起一卷泛黃典籍,便是與千載之上的智者執手對談。這種穿越時空的對話,終將助我們在時代巨變的洪流中,認清自己是誰,辨明走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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