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鄰巴丹吉林、騰格裡兩大沙漠,治沙造林二百萬畝

金昌治沙四十年

本報記者 付 文

2020年06月23日08:32  來源:人民網-人民日報
 
原標題:金昌治沙四十年(小康路上綠色力量·關注荒漠化治理④)

制圖:汪哲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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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肅金昌市緊鄰巴丹吉林沙漠、騰格裡沙漠,備受風沙困擾。

從砍樹到護林,從礦山開採到生態修復,從風沙扑面到樹影婆娑……幾十年來,金昌人“北治風沙,中建綠洲,南護水源”,植樹造林204萬畝,在蒼茫戈壁灘上筑起了一道綠色防護線。

“嗵嗵嗵,噠噠噠……”1958年10月,河西走廊龍首山上,一塊綠色孔雀石的出現,讓甘肅省地質局祁連山地質隊隊員精神一振。由此,一座大型鎳礦逐漸揭開面紗。1981年,緣礦建企、因企設市——金昌市成立。

近40年來,金昌人不斷與風沙鏖戰,在蒼茫戈壁灘上建起了片片綠洲。

“過去,村裡人砍柴火,攔都攔不住﹔現在,讓他去都不去”

時近晌午,烈日當空。灼人的陽光,像是一條條火舌,烤得人手臂生疼。停好摩托車,來不及洗臉擦汗,陳國華快步走進視頻監控室。前后左右、推拉搖移,把探頭撥弄一番,沒發現任何異常,他才放下心來。

這裡,是金昌市芨芨泉省級自然保護區周家井管護站。陳國華擔任站長已經5年多。38萬畝的管護面積,常常讓他感覺“壓力山大”。

“北邊,就是巴丹吉林沙漠和騰格裡沙漠。我們這可以說是守護金昌綠洲的第一道防線,”言語間,56歲的陳國華神情驕傲,“雖然隻有4個護林員,但我們要守好一草一木!”每天天一亮,他們就要出發,分頭巡護。

陳國華的家在40公裡外的龍寨村。“說起來,這份工作像是補償。”陳國華不好意思地說,上世紀七八十年代,他曾經開著拖拉機到現在的管護區域砍柴,“那時候,這一片植被很茂盛,為了燒火做飯,我一次得拉三四車”。

隨后幾年,陳國華明顯感覺到風“野”了、沙多了。“我們家的地就在風沙口邊上,每年都要用麥秸稈在四周修防風牆,一年得修三四次。”陳國華說。

1993年的一場大沙塵暴,讓陳國華一家損失慘重:“30畝地,被沙子埋了一半多,最厚的地方,沙子有30多厘米。”離龍寨村不到兩公裡的龍源村,也有過同樣的遭遇。今年76歲的陳昌來,曾經擔任村干部20多年,“每年4月中旬開始起風,至少持續兩個多月,風沙壓田幾乎是常態。”

“那時,庄稼秸稈燒完了,又買不起炭,幾乎家家戶戶都去打柴,攔都攔不住。”陳昌來說,植被惡化之后,流沙窩、風沙帶不斷南侵,附近群眾深受其害。

1994年,金昌市開展了全市第一次沙漠化普查工作,數據顯示:全市荒漠化土地總面積高達695.77萬畝,佔當時行政區域面積的48%,其中沙化土地340萬畝,風沙線長達237千米。“上世紀90年代,全市在風沙前沿建立了50多處領導干部治沙造林綠化聯系點。”金昌市林草局副局長張珙告訴記者,在當地,每名干部都有治沙造林任務。

“風沙越來越大,庄稼常常歉收,老百姓也不再砍柴了。”陳昌來說,鄉親們開始主動加入治沙隊伍,2018年,龍源村百畝防護林建設項目全面完成,“過去,村裡人砍柴火,攔都攔不住﹔現在,讓他去都不去”。

“山泉水又冒出來了,成群結隊的岩羊、祁連馬鹿又回來了”

從周家井管護站一路向西,約一小時車程,是大石召子灘林場。陽光下,微綠的梭梭樹苗迎風搖曳,不少樹梢都鑽出了嫩芽。“這片梭梭林是去年種下的,面積2000多畝。”大石召子灘管護站站長馬林業說。

2013年至2016年,原國家林業局分4次撥付資金4000萬元,用於金川區騰格裡沙漠西部邊緣國家沙湖土地封禁保護區、永昌縣清河綠洲外圍國家沙化土地保護區項目建設,支持當地建起42萬畝公益林。

大石召子灘林場,只是其中之一。翻越龍首山南下,但見白楊挺立、紅柳婆娑,車行之處不斷有飛鳥驚起。這裡是喇叭泉林場,梭梭、沙棗等樹木枝繁葉茂,空氣也濕潤了不少。“永昌縣清河綠洲北邊有8處風沙口,我們守護了其中5處。”林場場長閆文虎說。

“截至目前,全市所有重點風沙危害地段已全部納入林業部門保護范圍。”張珙說,金昌市按照“北治風沙,中建綠洲,南護水源”的工作方針,對不具備灌溉條件的連片沙區實行全面封禁保護,在風沙沿線建設大型防風固沙林帶,在綠洲內部全面加強鄉村綠化、道路綠化、農田林網建設,打造點、線、面結合的綠洲防護體系。

近年來,金昌市芨芨泉省級自然保護區和永昌縣花草灘林場、金川區西灘林場、金昌市城郊林場陸續成立,總管護面積近200萬畝。“我們對這些范圍內的灌草植被全部建造圍欄封護保護,同時採取生態修復措施,有效控制了就地起沙現象。”張珙說。

與此同時,金昌市先后出台封山禁牧、禁採等地方法規,嚴懲隨意放牧、亂採濫挖等破壞林草植被行為。近年來,金昌每年拿出1000多萬元財政資金營造城區周邊防風固沙林帶﹔同時,實行領導干部任期治沙目標責任制,全面加強沙區綜合治理。去年,金昌又率先在全省以地方立法形式確立“祁連山生態修復義務植樹周”。

位於祁連山腳下的東大河自然保護站三岔資源管護站,流水潺潺,鳥鳴山幽。不遠處,幾名工人正在灌溉雲杉。“這是永昌縣祁連山水源涵養林建設項目,去年啟動的。”曾在此工作20多年的護林員馬培仁告訴記者,近幾年,當地關停所有礦山並進行生態修復,“現在,山泉水又冒出來了,成群結隊的岩羊、祁連馬鹿又回來了!”

“我們幾乎是用過去4000畝地的用水指標,灌溉了9000畝地”

“我是名副其實的職業農民!”見到記者時,王品壽這樣介紹自己。2014年,在新疆經營農場21年的他,回到家鄉永昌縣六壩鎮“二次創業”,“我們現在有9000畝地,其中4000畝是流轉而來,5000畝是戈壁灘復墾。”

“金昌是水資源非常緊缺的工業城市,復墾的5000畝地,水從哪來?”記者不禁生疑。

“我們對新墾地進行了高標准農田建設,運用秸稈還田、增施有機肥等方式提高地力﹔同時,還採用了高效節水灌溉方式。”王品壽說,“過去,一畝地要用600噸水,現在隻需275噸。我們幾乎是用過去4000畝地的用水指標,灌溉了9000畝地。”

這9000畝地,王品壽種植了3000畝苜蓿,“在我們這裡畝產能達到900至1000斤,效益很好。”

在金川區營盤村,馬尚龍的大漠營盤農民專業合作社也辦得風生水起。“去年營業總收入50萬元,今年到6月初已經超過去年。”馬尚龍說,2015年,他流轉500畝戈壁荒灘,加上自家的100畝地,辦起了農家樂,到現在已經建成沙漠旅游、拓展訓練、餐飲住宿等項目。“我們家9口人全在這裡‘上班’,還雇了21位鄉親。”馬尚龍說。

為了吸引游客,也為了改善當地環境,5年來,馬尚龍栽下了不下10萬棵樹,因為缺水,活下來的隻有4萬多棵,但他一直在堅持,“在我們這,栽棵樹就像養個娃娃,不容易”。

2014年,第五次荒漠化普查數據顯示,金昌市荒漠化土地599.67萬畝,其中沙化土地175萬畝,另有明顯沙化趨勢的土地258.1萬畝。“1994—2014年,全市沙化土地減少165萬畝,治沙造林204萬畝,沙化土地呈現整體遏制、持續縮減、功能增強、成效顯著的良好態勢。”張珙說。

《 人民日報 》( 2020年06月23日 14 版)

(責編:焦隆、周婉婷)